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符兰芳:我和我父亲捕鱼的故事(散文)

在我亲爱的家乡,我和我父亲、母亲、兄弟姐妹们,曾经历过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情,尽管已成为过去,但每每想起,故事的画面感还是那样的清晰,那样的有趣,尤其是捕鱼的故事,至今难以忘怀……

小时候,我父亲常常带我出去捕鱼,而且都是晚上去的,捕鱼的目的是为了补充家人的营养。当时的捕鱼工具很特别,而且是我父亲亲自设计亲自制造的:一把鱼叉、一条钓鱼杆、一个铁线篮子、一个鱼笭,再加上一筐松木油木屑。你别小看这些简单的捕鱼工具,对我家来说意义非凡,作用大着呢,它可以给我和我的家人带来健康,带来欢乐,带来幸福!

父亲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手艺而暗暗高兴!

我为父亲的聪明而无比自豪,常常在别人面前称赞我的父亲!

我和父亲去捕鱼是带着任务去的,不是为了娱乐而去的,全家人的伙食能不能得到改善,就看我和父亲能不能捕到鱼了,因此,每次出去捕鱼都要格外用心。

父亲十分注重捕鱼的地点,平时就做深入的观察、分析,掌握鱼类的生长特点,鱼群活动的规律,这样才能事半功倍,有所收获。通常来说,捕鱼的地点要根据季节、天气而定的,有时候在禾田沟,有时候在河沟河滩,什么时候是捕鱼的最佳时间,父亲都能了如指掌。

捕鱼的时间一般安排在晚上,具体是吃了晚饭后开始,每次出发前,父亲都极其认真,精心准备各种捕鱼工具,反复检查,避免缺项。捕鱼时间达3至4个小时,是否有收获,收获多少还要看运气。记忆中,运气好的时候多的有6斤左右,一般是2斤左右,运气差的时候只捕得几个螃蟹,甚至颗粒无收。

捕鱼获得丰收时,全家人欢天喜地,围着那筐鱼笑得前仰后合,还抢着把筐里的鱼倒在一个盆子里,倒出来的鱼有的还比较生猛,跳个不停,有的已动弹不了。这些宝贝鱼也不害羞,任你抓任你摸,弟妹们总是抓摸不停,爱不释手,有时还偷偷将那些小鱼藏起来,装进一个小玻璃杯养着呢。

看到这些鱼,人人都乐在其中,什么忧愁、什么烦恼都荡然无存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。

捕回来的鱼,欣赏一番后,很快就下了锅,作为全家人的菜肴和营养品。这时的母亲更是忙个不停,眼明手快,一会功夫,便把一筐鱼整理清洗干净,拿出她的精湛厨艺,煲、蒸、煎、煮各种花样应显尽显。我们站在炉灶边,全神贯注看着母亲各种各样的做法,看着看着,口水不知不觉流了出来,有时实在忍不住了,还将手放进锅里直接抓起来就吃。我长大后,还常常为这些举动而哭笑不得。

母亲精心制作出来的每一道鱼好看又好吃,还不断飘出一阵阵浓烈的香气,我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这一道一道的鱼,犹如苿莉花香水,飘香神奇,香味袅袅袭来,如醉如狂,实在太诱人啦,简直无法抗拒,恨不得立刻吃个精光,母亲见状,允许我们每人先喝一碗鱼汤,每一道鱼都品尝一下,以解嘴馋,但大部分要留在第二天用歺时才能吃,甚至还要分为几天用,还要分一些给邻居,每每这样,邻居们都笑不拢嘴,赞个不停,也帮祈祷我家捕鱼顺风顺水,满笭而归!

母亲这一招,使得她的孩子们彻夜难眠,翻来翻去,美滋滋地想着那道道美味可口的美食。

我和我父亲更是喜悦,因为那是父亲和我辛辛苦苦换来的劳动果实。

可知否?要知道那些果实不是轻轻松松得来的,是父亲用他的智慧换来的,是父亲和我用汗水、泪水甚至用生命换来的。

六十、七十年代,养殖是有指标限制的,物质十分匮乏,想要吃上一顿肉很不容易。可我有担当有勇气的父亲就是不甘心不忍心让他的孩子们挨饿,总是想尽一切办法解决温饱问题乃至营养问题,于是不断与命运抗争,还带着家人一路前行。

捕鱼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,父亲白天要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,忙这又忙那,根本抽不出时间去捕鱼,况且,我白天也要念书,因此,捕鱼的时间只能安排在晚上进行,而且是不露声色进行,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。捕鱼既费神又要讲究技巧,稍不留神就会前功尽弃,毫无收获,甚至还有生命危险。捕鱼在夜间,而且都是在田沟河沟河滩,道路坑坑洼洼,杂草丛生,蚊子成堆。摔跤、扭脚、被蚊子叮是常发生的事情,任凭怎么小心,都难逃其害。记忆中有好几次我和我父亲都伤得很严重,几次翻滚到河里、田沟里,甚至被蛇咬过。记得有一次,印象特别深刻,至今想起来还惊心动魄,那是1975年的一个冬天,当时我正读小学三年级,一天下午放学后,父亲跟我说:“今晚和我去捕鱼”,当时我想天气这么冷,会捕到鱼吗,但又不敢问父亲,转而又想想父亲做事一贯都是心中有数的,不必多问,于是便迅速煮好晚饭,用过晚歺后,夜幕降临,我和父亲就整装出发,父亲左手拿鱼叉、肩上扛着一筐松木油木屑,右手拿着一个铁线篮子和一条钓鱼杆,我背着一个鱼笭,手拿一个手电筒在前面照路,父女俩一前一后在崎岖不平的田间小道上行走,我们边走边聊,时不时,父亲问我:“冷不冷,怕不怕”,当时的我确实觉得很冷,又是晚上,心里也很害怕,加上自已又是一个女孩,但为了壮父亲的胆,于是便大声对父亲说“我不冷,我不怕”,还反问父亲“冷不冷,怕不怕”,父亲也同样说“不冷,不怕”。其实不冷是假的,父亲穿得那么单簿而且又是晚上。我们走了约40分钟后到达了目的地,于是便放下我们带来的捕鱼工具和物料,将松木油木屑装进铁线篮子,然后点燃,又将钓鱼杆扣稳铁线篮子,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,我们就正式开始照鱼。

我和父亲站在田埂上,父亲一手拿鱼叉,一手拿着照明的铁线篮子往田沟里照,照鱼时不能讲话,走路也要小心翼翼,不能有任何声音,否则,鱼就会跑掉。照明也得讲究,照明的铁线篮子离田沟水面距离约5公分,如果有鱼出来,水不混浊的情况下,看鱼看得清清楚楚,然后一把鱼叉,神出鬼没,一叉便中,收鱼于笭中。

照鱼拼的是细心、耐心、恒心。我们照了一条田沟又一条田沟,松木油木屑换了一次又一次,不停换不停燃烧,几乎将一百多亩的田沟照了个遍。有些田沟有鱼,有些田沟没有鱼,照着照着,当看到鱼的时候,我父亲就用鱼叉对着鱼体叉下去,每次都叉得很准,大鱼准确率很高,几乎是百分之九十叉中,小鱼难度较大,但也有百分之七十五的鱼逃不掉,我背着鱼笭跟在后面,将父亲叉到的鱼用手掰开放进鱼笭内,由于当时是冬天,手冻得发抖,但还是坚持着,不敢叫一声苦,大约照了3个小时,我目测了一下,叉到的鱼已有5斤左右,心想:叉到满笭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了。可是照着照着,我听到了一些怪物大声叫,声音很恐怖,心一慌,翻滚掉到田沟里去了,我全身湿透,满身泥巴,我背的那个鱼笭也和我一起掉到田沟里了,鱼不见了。我父亲发现后,立刻跳到田沟里把我背了上来,我哇哇大哭,这时的我又冷又饿又怕,加上痛失了那笭鱼,前功尽弃,毫无收获,一切归零,伤心不已,想着母亲和弟妹们还在家里等着我们的鱼呢,更是难过至极,泪水哇哇往外流。

父亲背着我,不断安慰我:“不要怕,我们很快就回到家”。一路回来,我还是哭着不停。父亲背着我抄小路飞奔似地跑着,约半个小时,我们回到了家。

母亲和弟妹们还未睡觉,还在等着我们,看到我那个样子,她们都惊呆了,母亲第一个反应,马上找毛巾帮我擦掉身上的泥巴,把衣服换上,父亲烧热水给我洗澡,我很快从头到脚洗了一遍,穿好了衣服,坐到弟妹们早已烧好的火堆旁取暖,身体很快得到了暧和,但心久久不能平静,很是惭愧,全家人的希望因为我而化为乌有。

父亲更是难过,受到了母亲的指责,母亲责怪他没有好好保护我。父亲也很自责,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,使我小小的年纪就受到惊吓,并在我母亲面前发誓:“以后捕鱼不带我去了”。我不听父亲母亲的话,每次出发捕鱼我照样背着鱼笭跟在父亲后面,父亲拗不过我,便默默同意了。

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,一直照着累着乐着……

有耕耘就有收获,捕鱼收获的不只是鱼,还有很多很多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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